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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6 章 探班(1 / 2)

“哥,你看见我投票页面的头像了吗?”易景臣顺着楼梯走下高台,立刻找舒琅寻求安慰,皱着一张脸抱怨,“节目组把我拍得好丑。”

舒琅坐在岸边晒头发,仰起头安慰他,“想开点,大家一起丑。”

“我不信,除非给我看看你的头像!”易景臣说完,瞧见舒琅湿漉漉的样子,嫌弃地嘟囔,“算了,你没有机会。”

[你刚才掉水里,水花好大!]

[可以代表菲律宾跳水队出战奥运啦!]

舒琅:???

笨蛋弟弟,是不是欠揍!

易景臣在哥哥这儿作完死,又去找没上过场的小伙伴,怂恿他们努力冲上高台。

恍惚间,大家感觉冲上高台的意义,已经变了。

不是为了争夺电冰箱,而是为了给易景臣看到丑丑的头像。

“兔兔,啾啾,大哥,还有小烟老师。”易景臣双手攥紧,“你们都要加油!”

“你闪边去!”厉行舟不耐烦地朝他摆摆手,“看着就烦!”

鉴于易景臣选手,刚才表现过于突出,直接把记录刷到57秒,搞得排在他之后的选手压力巨大。

《冲向巅峰》今年的大神赛,似乎还没开始,就已经注定了结局。

凭借节目组对新赛道的了解,他们很难想象,谁能冲破那个恐怖的记录。

本来打算努努力,为自己争取机会的应啸,果断躺平放弃挣扎,第二关卡就掉进水里。

被救生员捞上来,他还骂骂咧咧问候易景臣。

要不是他表现那么逆天,应啸太子也不至于完全丧失斗志。

幸好,排在应啸后面的柏林和柏森双子,纯粹觉得闯关综艺好玩,并没有被易景臣影响到。

《冲向巅峰》节目组为了制造效果,允许兄弟俩同时挑战,顺便可以为大家演示双人赛道的模式,为之后推出情侣/闺蜜/哥们特辑打下基础。

柏森身为哥哥,毕竟年长半个小时,勇敢地走在弟弟前面。

柏林紧随其后,拽住哥哥的手,正准备借力冲过去。

结果,他一个用力——

把柏森拽下来了。

‘扑通’‘扑通’两声,柏家双子从水里冒出两颗脑袋,看起来一个比一个不服气。

“哥哥,你刚才不挡在那里,我就自己过去了!”

“喂,我看你半天没爬过来,才想把你拉过来,哪知道你那么重!”

“明明你比较胖!”

“你才胖,你全家都胖!”

柏林气得口不择言,“你等着,我要跟你妈告状!”

“行,我去跟你爸告状!”

“哈哈哈哈哈!”

易景臣趴在岸边,围观双子反目成仇,快乐极了。

[双子果然萌我一脸!即使吵得再凶,此生永不相见,只要低头就能看到对方的脸~]

柏森和柏林停住,

低头一瞧,水面上映出两张同样的脸。

他俩互相瞪了一眼,转身,从两个不同的方向爬上岸。

录制进入后半段,有了前面小伙伴的经验,以及易景臣的速通作为激励,通关的练习生越来越多。

有几个弟弟不服气,蹲在那儿研究另辟蹊径的通关方案,企图打破易景臣的记录。

甚至有人打开思路,打算直接从水里游过去,结果为大家展示‘第一环节还没开始就宣告失败’的沙雕赛绩。

易景臣乐呵呵守在旁边围观,如愿以偿瞧见田西图和烟之尘通关以后,屏幕里出现他俩的pick榜头像。

很好。

大家丑得整整齐齐。

《冲向巅峰》录制速度比想象中快得多,刚过中午,36位练习生已经挑战完毕。

收工以后,距离返程航班起飞时间,还有四、五个小时。

有几个弟弟不服气,还有几个想多玩一会儿,留在现场继续挑战。

易景臣只觉得索然无味,新赛道难度太低,毫无挑战性。

便搭上《Superidol》的道具车,和同样不打算留下的小伙伴,提前赶往机场。

抵达机场,送机的粉丝大军还没有赶过来,节目组安排他们到贵宾休息室打发时间。

贵宾休息室设备齐全,提供茶点、饮料,报刊杂志,还有充电设备,可以给平板、手机、电脑充电,帮助他们消磨时间。

可惜,那些电子设备,他们身上都没有。

易景臣翻开杂志和报刊,失望地发现,候机室的媒体刊物,几乎都是各家粉丝投放的时尚刊物,里面印着明星和奢侈品,不属于易景臣感兴趣的范畴。

——但凡他对明星感兴趣,也不至于毕业论文被导师批得狗血淋头。

至于奢侈品,易景臣买东西只看款式,不考虑品牌和价格。

那些昂贵的奢侈品牌,到了易景臣手里,跟路边摊没什么区别。

估计奢侈品牌的设计师,早就被他得罪光了。

易景臣把纸媒刊物放回去,不安分的参观候机室,隔着玻璃瞧见斜对面有个大超市。

“奶乾!”易景臣叫住舍友,提议道,“我不想喝候机室提供的咖啡,太苦了,我们去买两罐旺仔牛奶吧!”

穆乾趴在候机室角落,闭目养神,旁边坐着《beast》队友。

听见易景臣召唤,队友摆摆手说,“别叫穆乾了,他在外面很少走动。上次我们出去取景,他拍完就回到车里,然后再也没有下来过。”

易景臣失望地‘哦’一声,正准备自己去超市。

“我去。”穆乾突然睁开眼,“买旺仔牛奶例外。”

《beast》队友见状,直呼穆乾竟然有两副面孔,旺仔牛奶是你的诱捕器吗?

说着,他也跟随舍友line走出候机室。

斜对面的超市面积不大,货品出乎意料的齐全。

走到奶制品专

区,发现货柜上不止有各种规格的旺仔牛奶,竟然还有两排娃哈哈草莓奶。

穆乾拿完旺仔牛奶,眼睛一亮,也把娃哈哈拿过来。

队友问,“娃哈哈真有草莓味的,好喝吗?”

“好喝。”穆乾有理有据地说,“娃哈哈不可能难喝。”

易景臣:“我也想喝!”

“我们多买几瓶,一起分了它。”

“好好好~”

大家达成共识,几乎搬空了娃哈哈草莓奶的区域。

到柜台结了账,弟弟们各自捧着一瓶草莓奶,有说有笑朝候机室走。

前脚才走出超市,突然,有个跟穆乾擦肩而过的人,惊讶地叫出他的名字。

“穆乾?是你!”

“抱歉,认错了!”

队友反应很快。

《Superidol》热度高,出道圈的练习生,在外面被人叫住名字,是常有的事情。

为了避免围观和其它麻烦,节目组要求他们用‘认错’或者‘保密’之类的话术搪塞。

“长得像而已。”

“他照着穆乾的样子整容的。”

大家七嘴八舌搪塞过去,加快速度准备返回候机室。

没想到,刚才叫住穆乾的男人不依不饶,甩开旁边的女伴追过来,挡在几个人前方,眼睛直勾勾盯着穆乾。

“瞧,果然是穆乾!”男人咧开一个笑容,“咱俩以前可是邻居,我怎么会认错?”

穆乾被挡住去路,恹恹瞥了他一眼,“你谁?”

“我啊,以前住在你家旁边的,你不记得了吗?”男人指着自己,试图唤醒穆乾的记忆,“你爸妈还赔了我家一大笔钱。”

“后来我们都记挂着你,发消息你也不回,大家开玩笑说你红了就翻脸不认人。”

“……?”叼着吸管的易景臣,嗅到‘瓜’的香气,斜眼看向穆乾。

穆乾还是那副松散的样子,语气十分无所谓,“哦,赔清了吗?”

“赔清了,赔清了。我爸总念叨,说你家出手真大方,二十万说给就给……”

“既然赔清了,我为什么要记得你?”穆乾抬眼,眼底藏着不加掩饰的厌恶,“离我远点。”

说完,他绕过男人,大步走向候机室。

刚才跟女伴夸下海口,声称自己‘认识明星’的男人,脸色难看至极。

练习生们顾不得搭理,追着走在前面的穆乾,一路跑回候机室。

到了候机室,穆乾依旧坐在最里面的位置,咬着吸管安安静静。

易景臣挨挨蹭蹭靠过去,眼睛偷偷瞄了好几次。

[怎么办?]

易景臣暗自嘀咕:

[好想采访奶乾啊。]

此前,易景臣总是能在穆乾云淡风轻的外表下,嗅到一些值得发掘的气息。

出于对朋友的尊重,他一直压抑好奇。

刚才那一幕,信息量实

在太大。

理智告诉易景臣(),不应该过于深究。

那些没有被提起的过往⑸()_[((),应该是穆乾不愿意被人知道的旧事。

可是——

[一个值得发掘的人物,就坐在我面前,我却不能为他写一份报道。]

[这就是朋友之间的附加伤害吗!]

易景臣如坐针毡,摇晃了好几下,默默决定挪回去。

假如穆乾不愿意被揭开伤疤,他却强行公开,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。

易景臣在‘朋友’和‘采访’中间,艰难抉择良久,决定把天平拨向左边。

“忍忍吧。”

易景臣小声告诉自己:

“万一我们以后绝交了,我就可以采访奶乾了。”

“?”穆乾听见他碎碎念,瞥了易景臣一眼,“不会有那种时候的。”

“啊?”易景臣委屈。

[行叭!]

[我永远不会知道那个故事了!]

穆乾没想到,他执念竟然这么深,眯起眼睛用探究的视线,跟笨蛋银渐层对视几秒。

终于,穆乾先松了口。

“我刚读小学的时候,家里的房子还没有改建。”

“!!!”易景臣听到他突兀的转了话题,意识到穆乾愿意接受自己‘深度挖掘’,连忙拿起旁边的便签和笔开始记录。

“是那种连成一片的砖瓦房,你见过吧?”

“嗯嗯!”易景臣点头,“采访过程中见过。”

“那个时候,我刚被爸爸妈妈接过去一起住。他们打工很辛苦,没有双休日,总是留我一个人看家。”

“那是一个很冷的冬天,比今年还要冷,妈妈让我乖乖呆在家里。”穆乾说到这里,墨色的眼睫轻轻覆住眼睛,“可是,我看到外面下雪了,平常一起玩的小孩在外面,叫我出去堆雪人。”

“我没有听妈妈的话,出去玩了很久。”

易景臣听到这里,从穆乾的语气判断,应该发生了什么事。

[不出意外的话……]

[肯定出意外了。]

易景臣遇到过很多人,听到很多故事。

往往大部分悲剧,都是从不经意的细节开始的。

“当时我家没有暖气,用炉子取暖。我出门之前,还特意给炉子换了煤。”

“那块夹出来的煤,还没有燃尽,被我丢进装满废纸的垃圾桶。”

“等我回去的时候,家里的房子已经烧成一片。除了我家,附近好几户房子,都被波及了。”

“……”易景臣没说话,旁边练习生也没有说话。

偌大的候机室,只有笔尖刷刷记录的声音。

“那场不大不小的火,被熄灭之后,我家所有东西烧得干干净净,爸爸妈妈辛苦工作攒下来的东西都没有了。”

“被波及到的邻居,堵在我家烧光的房子前,要我赔偿他们的损失。”

“我妈妈回家

() ,看到那些灰烬和那些张牙舞爪的人,还安慰我没事。()”

我当时年纪太小,父母不打算把事情闹大,免得影响我之后的人生,就答应了他们不合理的和解要求。?()”

“那之后,爸爸妈妈更忙了,赚到的每一笔钱都得还给别人。”

“他们拿了我家里的钱,还是没有放过我。”

“学校里,他们叫我纵火犯或者杀人犯,还往我背上贴纸条。有时候写着死刑,有时候是一个红色圈,里面写着杀。”

“我没办法反驳,因为确实是我的错。”

“……太过分了。”易景臣攥紧笔尖,“死刑不应该由他们审判。而且当时的你,无论主观意愿还是客观条件,都不应该被判刑。”

易景臣当然知道,穆乾的行为构成错误,给其他家庭造成了财产损失。

他和他的家人没有逃避,积极承担超出负荷的赔偿,结果依然被恶意填满了童年。

穆乾看着他,目光沉静。

易景臣:“怎么?”

“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。”穆乾挪开视线,盯着不知道哪个方位,“他们都觉得,我罪有应得,死有余辜。”

“其实,那一次,被我烧干净的不止家里房子,还有妈妈肚子里未出世的弟弟或妹妹。”

“后来妈妈才告诉我,当时的他们,已经没有能力让弟弟妹妹来到人间了。”

“我只能强迫自己不去在意。”

后来,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,穆乾对世界的反馈特别迟钝,对于很多事情不在意。

他们觉得穆乾自由,认为穆乾洒脱。

却没有人思考过,他哪来这么强的钝感力。

易景臣一手攥紧笔,一手握紧拳,指节用力的发白。

身为记者,他明白进行记录时,要追求客观事实,不能夹杂太多个人情感。

然而,作为穆乾的朋友,他很难不讨厌世界的恶意。

“后来,爸妈用了将近十年时间,偿还了所有欠款,带我搬离了那个地方。”

“我切断了以前所有联系。”

“再后来,我开始写歌,生活好像突然就变了。以前压得我们喘不过气的数字,竟然轻轻松松就能赚到,爸爸妈妈的压力也减轻了。”

“可是,自从那次大火之后,我们就很少交流。就算偶尔说话,也不知道该聊什么。”

“他们本来可以有个更乖巧的孩子。”

“穆乾,承受更多的是你自己。”易景臣给出评价。

那种环境下,没有来到人世,或许对弟弟妹妹而言是最好的结果。

否则他一出生,就会被冠上‘纵火犯的弟弟’之类称号,被迫地狱开局。

正因为他没有出生。

所以一切的孽报,都施加在穆乾身上。

包括‘他没有出生’这件事。

“你说过,人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。”穆乾看向易景臣,顿了几秒,补充道,“无论有

() 没有成年。”

“嗯。”易景臣太清楚人间的规则,所以不会轻飘飘劝穆乾‘原谅自己,跟过去和解’。

那道枷锁已经在他灵魂上拘了十几年,怎么可能轻易摘除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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